chenjiaonline 发表于 2015-6-24 15:05   只看TA 651楼
  第二十三章 被忽悠至死的张虎

  惊马狂奔于道,于是风流的文士丢了折扇,娟秀的侍女丢了面纱,富态的商人抓着帽子瞅着从自己头上飞掠而过的骏马胯下一片濡湿。

  卖混沌的汤锅扣在光头的脑袋上,装芝麻糊的笸箩套在小女子的裙子上,张家藕粉的招牌倒在买卤肉的摊子上,刚刚要表演快刀割鱼的鱼脍手刀子还在手上,鱼却不知道去了那里……

  小孩子丢了拨浪鼓,小丫头没了红绣鞋,母亲的面纱被惊马带走,只留下一大片惊艳的闲人。

  一柄短刀从后面飞了过来,那是张屠户家的剁骨刀,沉重的黑铁刀打着旋重重的劈在骑士的后背上,骑士吐了一口血,把身子放低抱着马脖子更加用命的逃窜。

  “这一刀恐怕不简单啊,却不知后面的英雄是谁?”见多识广的东京人看到这一幕即便是害怕的要死,脸上也必须保持住自己云淡风轻的神采。

  后面追来的自然是云钺,进了马行街他也没有想到,张虎只想着夺路而逃,那里会顾忌马行街上的行人。

  在西夏的时候这样的狂奔他不是一次两次了,即便是战马踩死了人,心情好的赔一点钱财,心情不好的时候谁去管那些。

  欧阳修坐在行云阁醉意淘淘,伏在栏杆上原本是要做首诗,不防看见了狂奔的骏马,诗意化作文采,一句“逸马杀人于道”的话尚未讲完,文采就变成了怒火:“逸马杀人者为谁?”

  云钺控制着战马躲过坐地大哭的孩子,纵身而起躲过恒倒在面前的竹竿,攀上栏杆面对着欧阳修道:“西夏张陟之子张虎,某家正在追杀。”欧阳修来不及回话,就见云钺的人影杳杳无踪。

  “任侠者当街斗杀。此乃国之不幸!”

  云钺自然听不见欧阳修的怒吼,即便是听见了他也不在乎,反正这段时间云家倒霉透顶,正缺少一个立威的人样子,张虎就亲自送到门前来了,因此这个时候的云钺心情很好。

  张虎对东京的道路非常的不熟悉。所以只能像只没头的苍蝇乱撞,自从见识了云钺的陌刀功夫,他自认不是对手,本来被火药弹震的发昏的头脑,在挨了一刀之后反倒变得清明了。

  他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去参加东京那些勋贵的酒宴,只记得那些大宋勋贵们每一个人都对自己非常的怜惜。

  “汝父的骸骨非常的完整,老夫在武成殿拜谒过两次……”

  “云峥将汝父的尸骸弄成蜡像,实在是对人道的侮辱……”

  “张兄,小弟有幸见过令尊。虽然成了蜡像,却依旧威风凛凛,果然是一等一的英雄……”

  “唉,汝父不能归葬于祖坟,贤侄孝道有亏啊,待明日老夫亲自向陛下进谏,希望能把汝父的骸骨归还与你,唉。只可恨云家势大,老夫的奏折未必起效啊……”

  张虎仰起脸的时候。泪痕满脸,每呼吸一口气,胸口就像是着火一般,云钺的那一刀非常的沉重,虽然没有砍破铠甲,但是巨大的力道必定伤了內腑。

  身为从戈壁滩上出来的将军。即便是马行街上的嘈杂声不绝于耳,他依旧能听见后面云钺那不急不缓的马蹄声。

  “他在狩猎!”

  “他希望我到处跑,就像狼群戏弄包围中的羔羊一般。”

  张虎知道自己中计了,临来的时候岳父和二叔都说过,父亲的问题就在这次的谈判之中。什么都要听从左都御史韩璜的,他才是这次重要谈判的主事人,只要西夏国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父亲的尸骸一定能够接回来的,自己的任务就是迎还父亲回家。

  自己太莽撞了,怎么就会脑子一热就去云家闹事呢?那些看起来非常关心自己的大宋勋贵,这时候为何一个都看不见?

  一柄烤肉的铁叉飞了过来,张虎竭力的向左边闪避,铁叉带着呼啸声从耳畔掠过,钉在青石墙面上嗡嗡作响。

  战马选了一条街道就狂奔了下去,张虎已经能够听见战马急促的呼吸声,这匹马看起来非常的雄峻,却不是一匹适合作战的骏马,只适合文士偏腿坐在马背上做逍遥游。

  云钺胯下的却是正宗的西夏骏马,这种有高昌汗血马血统的战马,在西夏都不多见,不论张虎如何的催促战马,云钺都能气定神闲的咬在后面,还不时地向张虎投掷一些随手捞到的武器,有些射中了,有些落空了。

  东京真的好大啊,张虎不知道自己穿过了多少坊市子,直到战马扑到在地上的时候,他才看到眼前有一座非常大的高楼,樊楼两个字张虎还是认识的,刚才他就在这里被众星捧月的坐着喝酒。

  当他连滚带爬的钻进了樊楼,然后就看见了那些不久前还在和自己宴饮谈欢的勋贵们,其中就包括那两个说宴饮过后就要闭门为自己父亲张陟作传的家伙。

  “救命!”张虎本来不屑说这两个字的,看见这些人之后,他忽然就严重的认为自己不能死,至少在弄死这些害了自己的人之前,自己不能死。

  血流满面的张虎孤独的站在金碧辉煌的樊楼大厅里,仰望着那些坐在包厢里看美人歌舞的勋贵,那些勋贵们也惊奇的看着张虎。

  他们根本就想不到就因为自己随口说的几句话,就让这个彪悍的西北汉子落到了如此田地。

  东京的勋贵们都清楚,酒宴上说的话基本上都等于放屁,我说说,你听听,我说的痛快,你听的过瘾就成了,如今猛地出现了一个把酒宴上的话当真的人,着实让他们惊讶。

  酒宴上用甜言蜜语来哄骗美人,美人儿是不相信的,哪怕你用祖宗三代发誓,该给的缠头依旧不能少。

  酒宴上的信誓旦旦的话语说给同僚听,同僚也是不会信的,随着酒意散发干净,那些话语也就随着酒精飞走了。

  “救命!”张虎伸出双手向楼上的诸位勋贵们求救,他已经走不动了,大腿上插着一根勾杆子,不知是谁家挑门帘用的勾杆子,上面镶嵌着锋利的勾柄,嵌在大腿里每动一下鱼钩装的锋刃就让张虎疼痛的几乎快昏过去了。

  楼上的那些勋贵们惊恐的看着樊楼大门口,云钺提着一柄破甲锥凶狠的瞅着楼上,他并不忙着对付张虎,他非常的希望有一个勋贵能够主动跳出来救援一下张虎。

  大将军侯之坦的儿子候俊义见云钺似笑非笑的瞅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赶紧把头缩回去,胆战心惊的招呼已经被吓坏了的歌伎继续唱歌,发现歌伎吓得唱不出来,一记重重的耳光抽在歌妓的脸上,咬着牙道:“快唱!”

  云钺从一楼的一个果盘里取过一颗青色的梨子,咬了一口之后,就狠狠地扔了出去,砸着侯俊义那张俊美的脸上,然后一脚踢在那柄勾杆子上,让勾杆子带着倒刺的头从大腿的另一侧穿了出来。

  张虎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云钺拿脚踢一下张虎的脑袋道:“怎么,觉得上当了?不会是这群杂碎蛊惑你去找我家的麻烦吧?”

  云钺说完就抬头瞅瞅楼上的那些人,刚刚被一颗梨子砸的鼻血横流的侯俊义咯喽一声就把脑袋缩回来了,尽量的把脑袋藏在歌伎丰满的胸膛里,看样子是不打算再起来了。

  云钺现在的样子太恐怖了,俊美的脸上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一身雪白色居家常服如今变成了暗红色,袍服的下摆处还有粘稠的发黑的血液不断地从哪里坠落。这就是最恐怖的修罗模样。

  歌伎总算是弄清楚局面了,也总算是认清楚底下的凶手是云钺,认出了云钺她就不太害怕了,云钺多情公子的名声要比这里所有的勋贵子弟的名声加起来还要好。

  早就听说云二公子是一位怜香惜玉的多情公子,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那个侯公子抽了自己一记耳光,云二公子立刻就用梨子把侯公子砸的满脸开花。

  歌伎很想把侯公子的脑袋从自己的胸口退出去,只是不敢而已。

  张虎把身子翻过来,瞅着楼上的那些缩头缩脑的勋贵悲愤欲绝,救命两个字再也说不出口。

  云钺俯视着张虎道:“一个月以前,庞相问过我大哥,可不可以把你父亲的尸体还给你们。

  我大哥说可以,只要西夏人付出足够的代价就没有问题,你父亲是战死在沙场的,就算有无数的恶迹,即便是吃了人肉的恶魔,他能在临死前想用自己的性命换取残军的生存,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依旧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军人。

  所以云家并未在你父亲尸骸还乡的路途上设置障碍,至于索要代价,这是战场的常例,并不算羞辱。

  你父亲的尸体可以回乡,你的尸体回不去了,既然你敢在云家的牌匾上把你们西夏的狼牙箭钉上去,那就要做好尸体被悬挂在云家大门前一年的准备,无此,不能立威!”

  跟随云钺来到樊楼的老何和老苟,已经熟练的把绳扣拴在张虎的脚腕子上,用战马拖着回去,这是云家另外一种立威手段。

  “我岳父会为我复仇的。”张虎这时候显得很是平静。

  云钺笑道:“不会的,你岳父会忘记你的存在,我大哥早就说过,没藏讹庞是一个冷酷的令人发抖的实用主义者,你犯了这样严重的错误,差点因此影响到两国的谈判,即便是我不杀你,你岳父也会那你的人头来云家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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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jiaonline 发表于 2015-6-25 13:48   只看TA 652楼
  第二十四章 已经枯萎的西夏雄心

  “我付赎金!”张虎看着云钺大声道。

  “我拒绝,云家不缺少钱,只缺少一个立威的靶子,你不大不小的正合适,原本我想找机会把这些杂碎的腿打断,结果人家把你给推出来了,我也只好笑纳了。”

  云钺指指那些快要缩起来的勋贵们笑着对张虎道,耿直如张虎这样的人他非常的喜欢,揍起来解恨,杀起来没麻烦,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冲击白虎节堂的人还真是少见。

  勋贵们的办事效率很高,开封府的捕快和五城兵马司的巡城兵丁到现在都看不见踪影,挺着张虎的惨叫声,云钺第一次发现东京城的夜晚并不是总那么的无趣。

  路过马行街的时候,这里已经恢复了往常的繁华,刚刚的惊扰对喜欢宴饮的东京城造不成什么冲击,即便是那些受了伤的人,也没有那么气愤了,因为云家的官家老廖来到街上说云家在擒拿盗匪,诸位相邻受到的损失尽管在明日去府上结算。

  滁州太守此时已经有些醉了,老家伙自打从滁州回到东京之后,就消停了很多,对朝堂上的政事也有些漫不经心了。

  滁州的山水让老人家有了不如归去的想法,只是现在因为皇帝病重,实在是张不开这张嘴罢了。

  “若夫日出而林霏开,云归而岩穴暝,晦明变化者,山间之朝暮也。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风霜高洁,水落而石出者,山间之四时也。朝而往,暮而归,四时之景不同。而乐亦无穷也。

  至于负者歌于途,行者休于树,前者呼,后者应,伛偻提携,往来而不绝者。滁人游也。临溪而渔,溪深而鱼肥。

  酿泉为酒,泉香而酒洌;山肴野蔌,杂然而前陈者,太守宴也。宴酣之乐,非丝非竹,射者中,弈者胜,觥筹交错。起坐而喧哗者,众宾欢也。苍颜白发,颓然乎其间者,太守醉也。”

  老欧阳酒性大发,扯着嗓子在酒楼上大声的吟诵自己的名篇《醉翁亭记》,云钺自楼下经过,不由的赞叹道:“心负太重,不如归去哉!”

  醉醺醺的欧阳修朝楼下瞅瞅。见是云钺,就皱眉道:“逸马伤人于道。不是君子所为。”

  云钺抬头笑道:“捉贼,一时管不了那么多。”

  “贼人何在?”

  云钺指指已经没有了声息的张虎道:“贼人在此。”

  欧阳修叹息一声道:“私刑杀人,权贵啊!大宋之弊也。”

  云钺有些委屈,抬头道:“西夏野人而已,太守何故怜惜过甚耶?”

  欧阳修哈哈两声道:“权贵杀权贵,老夫乐见其成!只是庞醇之要头疼了。明日倒是可以看看他的颜色。”

  说罢就挥挥袍袖继续去和自己的学生友人共饮。

  老头子人不坏,还知道提醒云钺去找庞籍求救,或者讨一个说法,毕竟云峥已经被关进了天牢,云钺这时候又把天捅了一个大窟窿。云家总是要吃些亏的。

  像老夫子这样的人对夷狄的看法非常的清楚明白,他们习惯性地不把这些夷狄当成正常人看,他刚才之所以发问,就是想看看云钺马后拖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是大宋人,即便这人是十恶不赦的恶棍,他也会仗义直言几句,在听说马后拖的是西夏人之后,他就不愿意理会了,只是简单地把这一幕看作是云家的立威之举。

  长街上多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张虎的铠甲被磨破了,接着磨破的就是他的衣衫,衣衫碎裂之后就是皮肤了……

  等云钺从樊楼回到宣武门外的家门口的时候,张虎早就气绝身亡了,十六具西夏人的尸体被悬挂在云府门前的木头架子上,晚风吹来就像风铃一样的胡摇乱晃起来。

  云府门前非常的安静,但是左右两边的巷子里却挤满了人群,其中一条巷子里的西夏人怒火填膺,却还能原地跳脚,不敢过来。

  两具巨大的八牛弩就面对着两边的巷子,上面寒光闪闪的弩枪头,让人不寒而栗。

  这就是战场上最具杀伤力的八牛弩的威力,尤其是在这样的小巷子里它的杀伤力更是惊人,一旦手持木槌的力士敲下八牛弩的机括,四根粗大的弩枪就一定会在小巷子里造成恐怖的杀戮。

  西夏的左都御史韩璜就坐在小巷子里心如油煎,张虎这个没藏讹庞的爱婿死了,自己难辞其咎!

  对于云峥的霸道宋人的感觉并不深,只是知道他以前殴打过几位御史,开了几家酱料铺子恶心人,其余的并算不上出挑,这几年全东京的人都知道云家过得并不顺利,才从穷山僻壤之地回来就被关进了天牢,在东京人的眼中,云家基本上是个悲情家族。

  韩璜却知道云峥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当年李元昊在世的时候,他已经是西夏国的一员都统了,太子府的惨案他是亲身经历过的,经历了那一场劫难之后,他从此就没有少过噩梦的元素。

  刚刚进京的时候,还希望张虎能够和那些勋贵们交好,为马上就要开始的大宋和西夏的互市谈判打好根基。

  谁料想张虎去参加酒宴,半路上却跑去云家闹事了,看着那几枝钉在牌匾上的长箭,韩璜痛苦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家的所在地就是白虎节堂的驻地,他家的隔壁就是大宋另外一个白虎节堂的驻地,宣武门外巷子这片地方,即便是盗贼都不愿意来的地方啊,张虎怎么敢在这里动兵刃啊。

  云家大门上的牌匾,乃是皇帝赵祯手书,在皇帝没有发话取下来之前,谁敢污损就是欺君之罪啊,张虎怎么敢这么做啊!

  瞅着被吊在架子上的西夏人的尸体,韩璜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到底该如何收场。

  自己来到大宋,是有大事情要商谈的,大夏帝国的中心开始向西迁移,这是所有大夏勋贵们都知晓的事情。

  一个帝国如果没有足够广阔的纵深,一场战争就能决定这个国家的命运,国相这些年为了给帝国留下足够的纵深,不惜举倾国之力经营漠北,在和黄头回纥的战斗中,即便是再艰难,国相都未曾皱一下眉头。

  这些年大夏在不断地征战,在征战中磨砺自己的军队,大夏国的勋贵们在经历了和大宋之间两场大战之后,对宋国如今充满了警惕之心,直到青塘丢失之后,他们才痛苦地看清楚了一个事实。

  那就是三国之中西夏最弱!

  本来在这个时候,两个弱者结盟对抗最强者这是最好的军事策略,因为这样做对两个相对弱小的国家来说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事情。

  辽国自然是三个国家中最强大的一个,早年间没藏讹庞认为自己的决断是对的,因此西夏上下制定了交好宋国,蚕食辽国的国策。

  结果,短短的四年时间,世界就有了新的变化,以前的最强大者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衰弱。

  而第二强大的宋国,这些年却在大踏步的前进,如果现在还要给三个国家排出一个次序来,韩璜毫不犹豫的会认为大宋才是那个最强大的国家。且不说东京繁盛,也不说蜀中繁华,他自京兆府进入大宋,一路看到的情景就足够让他触目惊心了。

  环州高墙深垒,庆州虎视眈眈,因为西征的缘故,大夏在这些地方只好不断地后退,大夏退一步,宋国那些贪得无厌的将军就会进一步,来的时候听说种諤已经开始在横山修筑城堡了。

  宋国占据着世间最肥美的土地,只要整个国家开始振作,就是草原戈壁上的那些民族的灾难。

  汉朝的时候如此,唐朝的时候也是如此,难道大宋也要如此不成?

  想想自己此次来宋国的目的,韩璜觉得国相的策略似乎出了一点差错,先北后南吗,还是先南后北,这都是问题。

  其实韩璜还知道一点别人不清楚的事情,那就是西夏人普遍不喜欢和云峥交战,国相向南方努力过,结果失败的很惨,远寨六部投诚宋国,更是在大夏国的腰肋上捅了一刀。

  如今,听说远寨六部的部族也能加入宋军,而且会受到和宋人同样的待遇,富弼这些年就没干别的,一心想要收服远寨六部的心。

  云峥自然是残暴的,经过他扫荡的草原,即便是青草也变成了一样的高矮,野兽的屁股上也有大宋的烙印。

  青塘草原上的人提及云峥,至今还会咬牙切齿,还会瑟瑟发抖,只要他还在草原,牧人们的歌声都会变得凄凉。

  宋国很聪明的把屠夫调走了,相对温和的富弼来了,当富弼举起胡汉一家亲这样奇怪的大旗之后,从者如云……

  “这才过了多少年啊,西夏的天之骄子就已经被人家像宰羊一样的宰杀了,自己这个西夏使节,除了在远处观看之外,竟然毫无办法!

  先帝在世的时候,一怒而兴兵,环州,庆州,延安府一鼓而下,好水川一战后,大夏国在宋国予取予求……

  一纸文书就能让宋国人亲手奉上真金白银的时代果真不再有了吗?”

  听到随从禀报说庞籍已经安寝的消息之后,韩璜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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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jiaonline 发表于 2015-6-25 13:49   只看TA 653楼
  第二十五章 变化

  “已经没人在乎大夏国的看法了,已经没有人在乎张虎是不是国相的女婿了。”

  韩璜坐在东京城凉爽的风里,看着八牛弩寒光闪闪的枪头下定了决心之后,就起身迎着八牛弩走了过去。

  没有人喊叫,也没有人提出什么警告,似乎在那些云家家将的眼中韩璜根本就是一个透明人。

  他走过来的时候家将们不理睬,他走到八牛弩前面的时候那些家将继续不理睬,他走到张虎残破的尸身跟前的时候,没有人过来阻拦。

  韩璜用刀子割断了绳索,张虎的尸体就掉了下来,他背负着张虎的尸体走回巷子里,对那些西夏武士道:“一次去一个人,把将士们的尸体带回来。”

  于是,那些西夏人的尸体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回到了使节团的手中,韩璜将张虎的尸体横放在马上,亲自牵着战马一步步的向外走去。

  后半夜的风有些清凉,韩璜穿过了宣武门巷子,抬头看看高大雄伟的宣武门,叹息了一声,握紧了拳头,停息了片刻,朝后面瞅了一眼,就走进了宣武门外面的馆驿。

  不长时间之后,馆驿就缟素一片。

  崔达从头到尾把这一场戏看了一个清楚,他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反正他想喝酒的时候杯子里的酒总是满的。

  云钺擦拭着头发从后院走了过来,见崔达依旧没有去客房休息,遂笑道:“怎么了?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喝闷酒了?”

  崔达放下酒杯道:“为什么一定要让西夏人变得警觉起来呢?”

  “养寇自重这四个字你明白不?”

  崔达烦躁的道:“西夏这个寇用不着养,他就已经是大宋的心腹之患了,我不管你大哥到底想干什么,我只担心我运到河曲郎坦那里的大批粮草不会出什么问题,大家安安静静的把辽国打败。夺回燕云十六州不好吗?非要把一头狼也引进家里来。”

  云钺笑道:“你和我大哥到底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你不必告诉我,说了我也不会听,云家到现在剩下的朋友不多了,我和大哥都非常珍惜剩下的朋友。所以当我们走了之后,一定会考虑你们自身的安全的。”

  “西夏难道也是一条路子?”

  “是啊,你只要想想就会明白。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如果大宋没有一个差不多的对手,我都不敢想象武将们的遭遇会是什么样子的,事关大家的福祉,无论如何西夏都必须存在。”

  崔达道:“这个道理我明白,夷狄总是会出现的,没了西夏。说不定就会出现东夏,他们就像乱草一样总是收割不干净,老祖宗已经干过好几次了,这个毒瘤依旧没有铲除。

  对了,我这次来主要是告诉你,那个叫做勃勃的少年人走了,他说他在大宋学到的东西已经足够了,他准备去找他残存的族人。”

  云钺怵然一惊道:“我记得我大哥要你们好好的看着他来着。没有让他去辽东。”

  崔达把手一摊道:“没去辽东啊,我们的商队就在雁门关一带做生意。谁知道他竟然会碰见自己的一位族人,哦,对了,他的那个族人是一个奴隶,被辽国人贩子用绳子牵着在太原府叫卖。”

  云钺无可奈何地坐下来道:“他带着海东青走的?”

  “是啊,带走了两只海东青。那个小子听说自己族人还有残存的人,高兴地不成了样子,从我那里拿了好多的东西带着那个女真奴隶走了,他说他一定会干掉耶律洪基的。”

  云钺长吸了一口气道:“老虎,豹子他们总没有离开吧?在东京学了两年。他们要是也跑了,我大哥就成光杆将军了。”

  崔达郁闷的瞅着云钺道:“不是我看不起你,就这一点你和你大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你是恨不得把所有能用的人都拴在裤腰带上,你大哥却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主,心胸之开阔为我平生仅见。

  也只有他这样的人才配让天下豪杰纷纷为之效死力。

  勃勃走了就走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老虎这个王八蛋早就把人家祖传的训鹰本事学到手了,如今少年军里面的牲口,如果一人肩膀上没有一只海东青都不好意思去见人。

  鹰巢里的那些人现在都成了疯子,知道自己可能马上就要搬家,如今都在疯狂的在辽国打草谷,最远的人手已经派到辽国西京了。

  如今太原府最大的人口贩子就是他们,鹰巢那里有一个硕大无朋的农场,人手总是不够用,一个个都是不缺钱的主,哪里会不知道给自己家弄些苦力回来?”

  云钺尴尬的笑了一下道:“大哥曾经说过,女真人的勇猛是出了名了,如果让那些女真人真正懂得了战阵之术,他们就会迸发出恐怖的战斗力,一般人根本就打不过。”

  崔达耻笑道:“西夏人不是一样的野蛮吗?你今晚不是依旧在戏弄考验那些西夏人吗?这两者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吗?

  你们兄弟的爱好比较特殊,我崔达就不掺合了,好不好的以后总有公论,反正你们兄弟会跑,好坏基本上和你们无关。”

  崔达鄙视的瞟了云钺一眼,直接走向客房准备睡觉,云钺说的没错,有些话,有些事确实只适合跟云峥讲。

  云钺舒缓了一下心胸,见老廖他们已经把门外的木头架子拆掉了,八牛弩也重新收回来了,安排了一下守夜的事宜,就回房睡觉了,此时,远处已经有了鸡鸣声。

  天牢里感受不到半点东京城的烦躁之气,松涛阵阵,正好催人入眠,不知为什么,翠微山明明是一座人工堆砌起来的假山,但是这座假山却非常有能耐的改变了附近的小气候。

  据说这里是东京城中最清凉的地方,就连杏子都比外面的杏子晚熟近一个月。

  杏丘,就是云峥全家今天要征服的另一个目标,虽说辽国和大宋的边境形势一日三变,从边关飞来的文书雪片一样的落在云峥的案头,在杏子成熟的时候,他立刻就抛下了那些所谓的军国大事,天刚刚亮起来,就带着急不可耐的云落落,云霆,以及两个老婆,就向杏丘出发了。

  猴子和憨牛背着椅子,提着食盒,抱着毯子,扛着酒坛子,拖着不情愿到处跑的腊肉跟在后面,,准备美美的把今天的日子混完。

  说起来有些丧气,杏丘就在翠微山上,由于翠微山不可能有多大,因此拐过了山脚,杏丘就在眼前了。

  几十颗一抱粗的杏树就长在这里郁郁葱葱的让人喜欢,黄澄澄的杏子就挂在树上,看到这些再烦躁的人也会心生欢喜。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杏子这东西熟透了之后就会从树上掉下来,吧唧一声掉在脚下,黄呼呼的一堆……

  因此陆轻盈不喜欢靠近杏树林子,她还是比较喜欢云家在蜀中的桃园,如今,那片桃园重新还给了陆家,陆轻盈只要想起这件事就满心哀伤。

  杏树长得非常的高大,而云落落已经攀上了杏树,抱着一根不算很粗的枝条摇晃一下,傻乎乎的举着篮子等着接杏子的云霆就被软乎乎的杏子砸的满头满身,就这,还傻笑着抠身上稀烂的杏子泥往嘴里塞。

  “能掉下来的杏子才是好杏子。”云峥凌空接住了一枚杏子,接的不算好,杏子依旧有点破,不过闻起来味道不错,就随手递给了陆轻盈。

  陆轻盈回头找腊肉准备用水洗洗,云峥见不惯陆轻盈这种做派扒开杏子把里面的果汁都挤进陆轻盈的嘴里,丢掉杏子皮笑道:“出来玩讲的就是一个野趣,别扫兴。”

  陆轻盈吃掉杏子之后拿手帕擦着嘴指指满身杏子泥的儿子对云峥道:“野成那个样子?”

  云霆见母亲指着自己,笑嘻嘻的送过来几个品相比较完好的杏子,又张着没了门牙的嘴乐呵呵的去杏树底下等着姐姐往下丢杏子。

  云峥踮起脚尖摘了一颗杏子把里面的汁水吸干净之后就随手抛掉,见陆轻盈也开始剥杏子就笑道:“孩子吃口杏子都记得你这个当娘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陆轻盈坐在腊肉铺开的毯子上道:“夫君,二叔昨晚斩杀了西夏副使,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云峥坐在陆轻盈的身边拍拍她的手道:“再坏还能坏到那里去?人家把我们困起来,就是想看看别人的反应,这些别人包括很广,主要是想看看我以前的旧部是什么反应,然后再考虑对我们的待遇问题。”

  陆轻盈左右看看低声道:“您为何要在今天来杏丘?”

  “会一位美人儿。”

  “谁啊?”

  “皇后!”

  陆轻盈吃了一惊道:“这不合规矩!”

  云峥嘿嘿笑道:“所以我们是偶遇啊,人家安排的很是精巧,我也很好奇她到底要和我说什么?

  前面对我下那样的毒手,现在却要正儿八经的讨论事情,你们女人的心还真是海底针,一点都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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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jiaonline 发表于 2015-6-26 15:25   只看TA 654楼
  第二十六章 讲道理

  八个宫女如同天上的仙女一样的提着篮子飘了过来,云峥没有看错,这些宫女真的是飘着过来的,直到走进之后才发现这些宫女其实是踩着小碎步子走过来的,因为看不到裙裾的飘动,给人的感觉真的很像是在飘。…

  看到这一幕,让云峥想起后世在剧院里看戏的时候,那些美丽的青衣就是这么走路的,总之像鬼的成分比像人多一些。

  云落落从来就见不得别人比自己漂亮,她如今已经被云家的仆役们捧为云家的第一美人,即便是二娘这样的绝色美人也比不上她。

  其实谁都知道落落大小姐确实长得很美,只是那个稍微向上翘的鼻子有点煞风景,闺女委屈的向云峥哭诉,表达对自己鼻子不满的时候,云峥指着自己也上翘的鼻子对女儿说过,这样的鼻子才是最美的,谁要是敢不满意就把他的腿打折。

  云二还为此做了注解,觉得把两条腿一起打折才是正确的。

  自从受了这样的家教之后,云落落的审美关就出了问题,八个丑陋的女人像鬼一样飘过来,她就立刻使劲的摇动杏树枝子,在一片惊叫中,八个宫女就几乎被稀烂的杏子给淹没掉了。

  云霆把手里烂糊糊的软杏子一个不剩的丢到那些宫女的身上,然后就跟头咧子的跑回母亲身边,得意的指着那些狼狈的宫女向母亲报功。

  八个宫女过后,就是六位红衣宫女,这些宫女和前面的宫装女子不同,个个穿着紧身的箭衣,腰间挎着弓壶,胯下逍遥马。轻挥马鞭娇咤着为皇后喝道。

  云峥很想用八牛弩把这些女人都穿起来,天牢里只有自己一家人,皇后的威风怎么也发不到这里来。

  六位红衣宫女见前面的八位宫女如此狼狈,立刻大怒,为首的一个红衣女子扬起马鞭指着云峥道:“大胆!”

  云峥不好和这些侍女一般计较,冷冷的瞅了她们一眼。然后指指杏丘左面的小山谷道:“滚!”

  云峥恶人的威名并非浪得虚名,强大的气场让那些骄横的宫女不敢发作,面对大宋赫赫有名的凶人,刚刚聚集起来的勇气顿时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堂堂的无敌大将军和一些丫头片子一般计较也不怕失了身份!”曹皇后侧坐在一匹母马的背上,高高的发髻下面是一张气色红润的圆脸,如果不知道她的身份,云峥绝对不会把这个风流的彩衣妇人和皇后这个高贵的职业联系在一起。

  于情于理云峥都必须对这个女人表示尊敬,躬身道:“微臣云峥恭迎皇后凤驾!”

  曹皇后瞟了云峥一眼道:“当不起,本宫是来杏丘为陛下摘取一些杏子。顺便来看看云氏孺夫人。”

  云峥奇怪的道:“一品是夫人,二品也是夫人,三品是淑人,四品是恭人,五品是宜人,六品是安人,七品是孺人,八品是八品孺人。九品是九品孺人。

  云家位高权重的何来孺夫人一说?”

  曹皇后笑道:“在本宫的眼中,还是那个云门陆氏孺夫人顺眼些。至于什么夫人诰命的,在本宫眼里算得什么?”

  云峥苦笑一声道:“确实如此,官位就是你家的,我在皇后娘娘面前争论什么夫人孺人的确实说错了。

  只可惜云峥如今已经是国朝的二品大员,再也回不到蜀中承奉郎那个时刻了。”

  曹皇后一张粉脸忽然阴沉了下来,马上就变成了泪雨纷飞的状态。指着云峥哽咽道:“你初入仕途,是谁在陛下面前苦苦进谏,让你独领一军去岭南的?

  是谁把你当亲兄弟一般为你说尽了好话,不惜为你拿命担保,总算是让你出人头地了。你是如何报答他的?眼看着他战死大理国而见死不救,你对得起谁?”

  云峥惊诧的看着皇后,他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能把相互利用说成恩施天下这样伟大的。

  更是第一次见到一个明明心如铁石的女人能在一瞬间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受尽别人欺辱的弱者。

  和女人打交道从来不是他的长处,尤其是面对一个哭泣的女人,更是让他手足无措。

  陆轻盈适时的接口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曹皇后在云峥面前可以表露出一点软弱,但是在陆轻盈面前却表现的像一只骄傲的凤凰。

  虽然脸上还挂着泪珠,脖颈却已经扬了起来,斜视着陆轻盈道:“都说夫贵妻荣,这些年你陆氏从云家身上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也就是说国朝的光辉同样未曾遗漏你陆家。‘为何你不在国朝需要的时候劝诫一下你的夫君,让他好好的为国效力,却让他无端生出许多妄心来?”

  陆轻盈沉声道:“臣妾不过是一介小女子,平日里只知道相夫教子,臣妾夫君乃是天下间少有的将才,对他的军略臣妾焉敢说三道四,这样做既不符合臣节,也不符合妇道。”

  牡鸡司晨向来都是大忌,如今皇帝还活着,皇后就只能侍奉汤药,不能像这样彩衣华服的四处招摇,陆轻盈的话里夹枪夹棒的讽刺皇后私自会见大臣,不守妇道,一番话说的非常辛辣。

  这时候和皇后说规矩明显是没有用处的,云峥见皇后的一张脸变成了铁青色,为了缓和一下场面,就邀请皇后下马,请她一起去那边坐坐,今天的天牢,应该已经被皇后封锁了,没有什么皇后私自会见大臣的传言流传出去。

  见皇后在毯子上坐定,云峥找了一块石头随手在地上画出滇西草原以及建昌府的形势图。

  指着建昌府的地形对皇后道:“娘娘应该听很多人说过云峥见死不救的事情,今日既然偶遇了娘娘,娘娘就不妨听听云峥解说一下当时的情形,听听云峥是怎么一个见死不救法。”

  皇后看着云峥好一阵子才道:“本宫听不懂军阵之术。”

  云峥摇摇头道:“陛下和娘娘都是天下至尊,不需要也没必要什么都懂,只需要会判别形势就好,取舍之道无非厉害二字,这对娘娘来说不算深奥吧?”

  曹皇后点点头道:“这是自然,本宫虽然只是一介女流,是非分明还是能够辨别的清楚的。”

  云峥将一块大石头放在建昌府的中心地段道:“这颗石头是曹荣,也同时代表着他统领的一万四千名永兴军将士,按照国朝一军镇守一州的惯例来说,永兴军督守建昌府已经是大大的超过规格了。”

  曹皇后怒道:“你明明知道曹荣不善战阵,当时就该起兵去建昌府救援,如果你当时这样做的话,曹荣何至于战死沙场?”

  云峥并不做回答,而是把四颗小石头安放在滇西草原的四个边角道:“微臣当初手握八千兵卒,刚刚平定了滇西草原,按照国朝的要求,这片草原必须牢牢地掌控在我们的手中,唯有如此,我们才会有足够的骑兵去应付日后的大战,所以,滇西不容有失!”

  皇后冷冷的看了云峥一眼不做声,云峥明白,皇后今日不打算胡搅蛮缠,确实是想和自己讲道理来着。

  于是继续道:“庆历六年的时候,国朝共有骑兵三万三千六百骑,其实这个数字至少要剪掉六成,国朝的骑兵超过一大半都是不合格的骑兵,他们最多只能被称为骑在马背上的步兵。

  枢密院有一个隐秘的数字娘娘可能不知道,我大宋和蛮族自建国以来共有大小战役六百七十三次,其中国朝胜利的次数共有六百五十一次,打成平手的共有一十六次,我朝失败的次数只有区区的六次。”

  曹皇后惊叫道:“这不可能!国朝的失败次数不对头。”

  云峥苦笑道:“这是真的,娘娘只要调出枢密院对历次战争记录的卷宗,就会立刻明白这是真实的数据。”

  “既然我朝总是胜利为何本宫总觉得我们好像总是在打败仗?”曹皇后第一次听别人这样给她讲述军阵上的事情,所以听得很认真,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样的论述。

  云峥惨笑一声道:“国朝胜利的那六百五十一次,共计斩获敌人首级两万四千三百级,而国朝的六次失败,却战损了三十八万八千四百名将士,这就是我大宋庆历六年以前的实际战况!”

  曹皇后见云峥一脸的痛苦之色,自发的认为云峥说的是真话,这些数据瞒不了人,只要她派人去调阅卷宗,立刻就能知道真伪,云峥没有必要在这些数据上作假。

  “为何会有如此悬殊的差别?从胜负数量上看明明是我们占据了绝对的胜利才对。”

  云峥敲敲地上的滇西地图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会眼看着曹荣战死沙场也要死死地留在滇西寸步不让的原因,甚至是利用曹荣在建昌府拖住大理军队主力见死不救的原因。”

  曹皇后咬牙道:“说清楚!”

  云峥一个接一个的把四枚小石头捡起来放在掌心道:“因为我们需要骑兵,需要大量的战马。

  您刚才问为什么我们战胜的次数多,而战死的将士却几乎是蛮夷的十几倍,原因就是我们极度的缺少骑兵。

  六百余次胜利只是击溃战,并非歼灭战,击溃战只是把敌人击败了事,如果我们的军兵乘胜追击的话,就会落入敌人的圈套,人家骑着马跑上一阵子,等我们的步兵奔跑的疲惫不堪的时候乘势杀我们一个回马枪,于是我们那些穿着沉重铠甲的步兵,就成了人家案板上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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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jiaonline 发表于 2015-6-27 09:38   只看TA 655楼
  第二十七章 谁在控局?

  “我在滇西准备了十年,暗中安排了十年,这才将这片土地上的吐蕃人尽数清除干净,就是为了让大宋有一个平安的牧马地。

  当初曹荣就任建昌府安抚使的时候,我就表示反对,就如同娘娘所说的,曹荣对我有恩,这才没有把自己的反对意见坚持到底。

  当时我以为一万四千名彪悍的大宋军人驻守区区弹丸之地,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什么麻烦。

  可惜啊,曹荣压榨当地的百姓也就算了,毕竟建昌府是新降之地,律法严苛一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我就想问问娘娘,已故的曹公乃是我大宋的名将,难道他就没有告诫过子弟该如何对待下属吗?

  派下属去挖矿,把他们折磨的如同野人一样难道他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云峥拿手敲着建昌府的地形图说的痛心疾首。

  曹皇后坐在那里宝相庄严的就像是一尊菩萨,云峥说的那些事情她都知道,好些命令根本就是出自她之口,曹荣无论如何也是出自将门,知道对手下的将士不能过度的苛刻,他自己在蜀中的时候就做的不错,大家都风平浪静的贪污过日子,虽然有小的龌龊,但是在大节上没有亏,因此永兴军上下对他还是非常感恩的。

  自从皇帝的身体垮了之后,皇后对钱财的要求在一瞬间就增长了百倍不止,她没有蜀中商行这种给她下金蛋的鸡,曹家的产业大部分都是地产,短时间之内无法给她提供大量的财源,于是,曹荣镇守的建昌府就成了她的首要目标。横征暴敛之下,出现不可控制的事情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曹皇后没有评判曹荣的所作所为。也没有表示理解云峥当时不派兵解救曹荣的苦衷,指着前面八个满身都是烂杏子的宫女道:“这八个宫女都是处子之身,容颜算是不错,你留下当姬妾吧。”

  说完这些话之后就起身在红衣侍卫的伺候下上了逍遥马,瞅着满脸不解的云峥道:“这天下太大了,大的无边无际。听说大战之后你就要去海外建立自己的国家,这八个女子就当是我提前送出的贺礼吧。”

  云峥岂会上皇后的这种当,笑道:“微臣的性子野,留在太平的大宋会让所有人不舒服,所以决定自我发配去海外,在那里钓鱼种树,说不定能够消磨掉胸中的戾气,建国之说从何而来?”

  皇后叹口气道:“你对我总是不信任的,也罢。站到高出就由不得人人猜忌,本宫等着你在宋辽之战中一战封王!”

  陆轻盈见皇后远去了,又看看跪倒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八个宫女,拿手指挑起这些宫女的下巴挨个看了一遍之后笑着对云峥道:“夫君,终于有仆役可以使唤了。”

  云峥笑道:“不管她们有什么使命总归是要老死云家的,回到家中,找些匹配的人把她们嫁掉吧,我们还是不要造孽为好。”

  陆轻盈点头道:“妾身还真不怕皇后这手美人计。天下的漂亮女子多了,送八个不明不白的女子过来算什么事情?”

  云峥把一颗甜的跟蜜一样的杏子塞进嘴里。抱起把指头含嘴里吸允的云璋,向杏子林深处走去。

  和皇后的争斗终于告一段落了,皇后今天来就不是来听自己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的,她需要的是云峥有一个解释的态度,不要说云峥拿出大宋马政来当借口,即便云峥说自己当时睡过头了没来得及去救。皇后也会是目前的这个态度。

  抱着口水滴答的小儿子,把一枚杏子剥开一条小口,让他用双手抱着慢慢吸允,见笑林坐在杏子树下喝着闷酒,就走了过去。

  笑林喝了一口酒。把酒葫芦递给云峥,自己接过云璋爱惜的左看右看,最后把目光落在云峥的脸上道:“太行山的盗匪消失了,传说中藏有十万铁甲的太行山盗匪消失了。”

  “有什么人害怕了吗?比如皇后?”

  笑林点点头道:“我刚才看见皇后送给你八个宫女了,看样子你是接受了?”

  云峥把酒葫芦还给笑林,把不情愿在他怀里待的儿子重新接过来道:“不接受那八个女子就是一个死,看见了吧,刚才跟进来的那些红衣女侍卫都是见过血的,估计杀这八个宫女没什么问题。”

  “不堪一击!武力连你小老婆的三成都没有。”

  “已经很厉害了,来上四个就能打过我小老婆。对了,花娘还好吧?告诉那个女人,不要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我不造反,所以也不会想着去干掉皇帝,所以也就不会把你干掉。

  我们依旧是坐在豆沙寨里一起饮酒唱歌的朋友,我只愿五沟这一次能从禅定中走出来,外面的世界依旧是郎朗天空,没有你们想的那么污秽不堪。”

  笑林忽然笑了起来,那张冰冷的面孔忽然充满了笑意让人看着心里都暖和。

  “太行山里没有十万人,更没有十万铁甲,那里也不是弥勒教的佛国世界,只有一个奇怪的女人的影子,找来找去之后发现那个统御太行山盗匪的神秘女子我好像认识。”

  云峥瞅瞅笑林,无奈的道:“就算是那个女人你认识,你也不用到我跟前显摆吧,更不用到处去说吧?”

  笑林嘿嘿笑道:“我对那个女人没有任何的心思……”

  “你要是敢对她有心思,我早就把你撕成碎片了……”

  “太行山盗匪为何全部去了辽国?”

  “因为姜哲的大军正在太行山剿匪……”

  “李东楚正在太原府大肆的招募辽国汉人这事你知道不知道?”

  “可能李东楚家里想多找一些仆役……”

  “这也算是一个理由,不过孔家在燕云十六州开办了六百多所私塾,并且有教无类的谆谆教导了燕云十六州的汉人六年,最要命的是他们不收钱。

  我亲自去看过,在那些小私塾里教孩子们认字的都是饱学之士,那些人不但会教孩子认字,只要是愿意认字的大人都能去听课。

  那些饱学的宿儒,不但教学生上心,就连孩子的生活都非常的关心,我亲眼看到一位先生脱下自己的鞋子给了一个没鞋子穿的半大的孩子,天寒地冻的自己赤着脚回家去了。”

  云峥瞅着笑林道:“这样的先生难道不值得你敬佩吗?”

  笑林无奈的道:“这样的先生自然需要人去敬佩,那些穷困小村子的人对那些先生都快要五体投地的敬佩了。

  不过那个刚刚把鞋子给学生穿的先生,转过身就和盗匪坐在一起饮酒算怎么回事。

  我看的很清楚,喝酒的时候那位先生脚上可裹着厚厚的裘皮呢,喝完酒之后,那位先生故意把脚在地上蹭蹭,然后两脚泥的在村民崇敬的目光中回自己的破屋子里去了。”

  云峥喝了一口酒叹息道:“还是不够崇敬啊,如果这时候跳出来一位长者,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送给先生,然后被先生严词拒绝,这样一来这位先生就能当这个村子的村长了。”

  “你对燕云十六州如今的变化不是很满意?盗匪们横行乡里,官府横征暴敛,先生们到处蛊惑乡里,商人们处处釜底抽薪,你可知道,如今的燕云十六州,被称为人间地狱丝毫不为过。”

  云峥把已经爬走的儿子重新拖回来无所谓的道:“辽国现在的政策就是让百姓保持穷困状态,他们认为这样做的好处就是让百姓没有能力去造反。我很喜欢他们现在的政策。”

  笑林道:“如今的辽国,粮食贵,盐巴贵,牲畜贵,布料贵,只有铁器便宜的惊人,一斤生铁作价六文钱,辽国从来就不缺铁器,大宋还死命的把铁器向辽国输出,这是谁的主意啊?”

  “韩琦!这是韩琦的主意,他认为百姓们如果没有了食物,就会习惯性地用铁器去找吃的,都是一脉相承的兄弟姐妹,总要给他们找一个吃饭的门路才成啊。”

  “那样的话干嘛不干脆直接把粮食运过去,那样还省了官府给那些铁器商人大额的补贴了。那些都是国帑,难道你们就不心疼?”

  云峥拍拍笑林的肩膀道:“煌煌之师解万民于倒悬,自然是要做到堂堂正正,有道伐无道这是天理,这也是大势所趋,就像顺水推舟,就像推石下山,借力打力才是最高明的手段,你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顺势而为好像也是你们道家的法门。”

  “道家没有这么缺德,我不和你说了,寒林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谈,现在,我该去见陛下了,他对太行山的盗匪忧心忡忡,我该去安他的心了,你说说,一个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病人,还要操全天下人的心真是难为他了。”

  笑林说完话,就窜上了杏树,给云峥丢下来一颗最大最黄的杏子,然后就消失在树林中了。

  云峥接住杏子,皱眉瞅瞅杏树底下那些稀烂的杏子,抱着儿子嘴里说着只有他们父子能听懂的奇怪语言,回到了小溪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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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enjiaonline 发表于 2015-6-27 09:39   只看TA 656楼
  第二十八章 大将军的女儿不是良配

  很短的时间里,陆轻盈已经对那八个宫女有了安排,有的在小溪边上洗衣,有的提着篮子在草地上找新鲜的野菜,有的在帮着腊肉做饭,当然还有一个正在给闭目养神的葛秋烟捶腿。

  云峥把正在揪自己头发的儿子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在陆轻盈的怀里道:“可惜了。”

  “可惜了?”陆轻盈似笑非笑的瞅着丈夫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您觉得怎么用这些宫女才不可惜?”

  云峥吧嗒一下嘴巴道:“我说的是天牢这块地方,不是什么宫女不宫女的。”

  “果真?”

  “自然!”

  “闲着也是闲着,您就给妾身说说天牢怎么个可惜法,说不出来,今晚独自睡书房好了。”

  “我很喜欢在大热天独自睡书房,你的惩罚其实对我来说就是一种享受,但是,为了不伤你的自尊,我决定还是给你说说为什么天牢这地方可惜了。”

  “妾身听着呢。”陆轻盈咬着牙道。

  “东京城方圆近百里,乃是天下间少有的巨城,地势东高西低在开封府一带算是难得的宝地,六条河水穿城而过,算得上是玉带围腰,知道不,就因为有了这六条河,东京城才有了现在的繁华,不至于成为一座死城,臭城。

  早先的先民们选择修建城池的时候大多数会选择在饮水容易并且易守难攻的地方,但是到了最后,因为某些事情,他们不得不抛弃自己亲手修建的城池另外找地方重新修建。”

  云峥偷偷的瞟了一眼老婆,发现自己的这一番话果然引起了好学的老婆的兴趣,就故意住嘴不再说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色心。能说出这么大的一篇故事来,也怪不容易的,接着说,别浪费了你的心思。”

  云峥撇撇嘴道:“这个原因很普通,早先建立的城池说到底最后被他们自己制造的垃圾给淹没了,水臭的喝不成。城市周边全是人造的地雷,哈哈,你觉得如何?”

  陆轻盈干呕一声,恨恨的在云峥肩膀上捶两下就跑去找葛秋烟去了,昨天两人打算合作绣一幅八骏图,葛秋烟到现在都不起针。

  “我还没说为什么会可惜这座天牢呢!”

  “滚!”陆轻盈的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老婆走了云峥担忧的看着闺女,如今自己的闺女和儿子有往野人退化的倾向,姐弟二人摘了一片子草叶子就往嘴里塞,嚼着嚼着还欢快的打几个激灵。模样非常的奇怪。

  走近了之后才发现云落落和云霆正在地上摘一种叫做酸溜溜的植物,难怪一边吃一边打激灵,都是被酸的。

  云峥自然也跟着吃了一口,这种叶脉肥厚的绿色叶子,只要吃到嘴里确实能给人带来一阵极度酸爽的感觉。

  坏处就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父子三人只能看着别人吃排骨,他们三个不断地流口水,不是因为馋。而是牙齿已经难受到了极点。

  所谓的天牢,最重要的一个标志就是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可是天亮的时候云峥就看到云二拖着很多东西走进了天牢。他的身后跟着怀抱孩子的秦国,夫妻二人就像是回娘家一般的悠闲自得。

  瞅了一眼云二,云大抱过秦国怀里的云心,仔细的端详了一阵子,见孩子一如既往的肥胖可爱。这才交还给他的母亲。

  “你怎么进来的?”

  “老廖问过守卫了,结果守卫说没听说不许人进翠微谷,然后我就进来了。”

  “那是新换的守卫,以前的守卫可不是这么说的,不管了。听说你前天杀了很多的西夏人,还把没藏讹庞的女婿给活活拖死了?”

  面对云大连珠炮一般的诘问,云二慢条斯理的道:“那家伙的脑子被人家忽悠瘸了,打着为父报仇的念头准备闯进咱家炫耀一下武力,结果自然不会太好,本来打算让皮匠剥掉他的人皮,然后浇注成蜡人的,谁知道李常竟然被发配了,这家伙被弄到河东去当晋州知府了,因此只好把他挂在门前示众。”

  云峥点点头道:“你这段时间处在风头浪尖上,西夏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明面上他们占不到便宜,但是暗地里的手段一定会有,我觉得你和秦国一起住到翠微山上来比较合适。”

  云二笑道:“大哥,我来就是打算把秦国和心儿放在这里,至于我自己当然要回家去住,云家要是没了主心骨,会让别人笑话的。”

  云峥笑道:“少犯傻了,只要我们兄弟都活着,云家就有数不尽的面子,如果人都没了,要面子干什么,你这样说,就是还不成熟的表现,云家难道就是依靠面子活着的家族?

  你能走进翠微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皇帝准备保护你了,云家有时候不能表现的太强势,总要给皇帝一个表现的机会才成。”

  “笑林带着妻儿搬进咱家去了……”

  听云二这样说,云峥考虑了一下道:“暗杀是一定会有的,从你踏出这座山谷开始暗杀说不定就已经开始了,既然西夏人硬是忍下来了这口气,依旧在不温不火的和朝廷谈判,就说明人家下定了决心要在暗中处理这件事情了。

  既然笑林回来了,你要是愿意就回去吧,只是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软甲穿在身上没有?”

  云二笑嘻嘻的撩起自己的外袍,底下果然有一层黑色的软甲,这小子又把软甲撩起来,底下还有一层犀牛皮制作的皮甲,有了这两道防御,只要不被八牛弩正面射中,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云二的安全既然有了保证云峥也就不再罗嗦了,从怀里掏出三封信递给云二道:“一封给李常,晋州这个位置是我坚持了很久才给他弄到的位置,否则,按照王安石的想法,他可能要走一遭崖州,他就是人家吓唬猴子的那只鸡。

  用这样的法子来表明自己的立场未免太惨烈了一些,如今王安石的变法,在朝堂上的接受度很高,因为今年的夏税比起前年多了足足两成,我们且不说这些都是民脂民膏的话,至少在敛财这一条上,皇帝对王安石非常的满意,现在谁和王安石作对,谁死,你记得不要和王雱那个家伙再起什么矛盾,现在平安就是福啊。”

  云二找到大哥给李常的那封信,装进了右面的袖子,瞅着一封白色的上面没有抬头,没有地址的信封道:“这封信给谁啊?”

  “路过春坊桥的时候丢水里。”

  云二瞅瞅大哥,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三封信是给没藏讹庞的,在交给辽国使节之前,先请庞籍看看这封信的内容,如果你能进入韩琦家的话,也给他看看,一个大将军私下里和敌国的国相通信,没有一个见证可不成……”

  就在云家兄弟谈话的时候,大宋皇帝幽幽的从梦中醒来,他再一次梦到了自己在太行山太平顶下纵马狂奔的情景。

  在自己的身后是铺天盖地般的军队,每一个将士都如同熊罴一样强壮,睁开眼睛之后,自己看到的依旧是那方奇怪的屋顶,今天,屋顶上悬挂着两朵洁白的荷花,荷花的管径中,还不时地有清水流出来,这该是儿子的一片心意才对。

  邹同瞅着太子赵旭道:“陛下说荷花很香,不过陛下不赞同你每日里去为这些事情浪费心神,只要你能每日有所寸进,比摆弄着花花草草让陛下开心。”

  “父皇,又到了学习军阵的时候了,孩儿是否能去翠微谷向云帅求教?”赵旭走到父亲床头,握住父亲的手问道。

  看到赵旭眼中的渴盼之意,一丝怜爱浮上赵祯的心头,有陈琳帮自己看着儿子,他如何会不知道赵旭真正想要去见的人是谁。

  不知为何,赵祯眨巴了两下眼睛。

  赵旭高兴地道:“父皇您答应了,太好了,您真是孩儿的好父皇。”说着话,捧起赵祯满是青筋的手亲吻了一下,然后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邹同担忧的瞅着赵旭的背影对皇帝道:“陛下,后族不宜太强!”

  赵祯瞅着邹同眨巴几下眼睛,邹同翻阅了本子,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之后奇怪的道:“您说云峥不会同意自己的长女成为太子妃?这太没道理了。”

  陈琳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随声道:“曹氏当年进宫的时候,也不过是是一介侧妃,如果不是因为郭氏骄横跋扈,曹氏断然成不了皇后,早些年的时候曹氏一向表现的贤良淑德,可是随着朝政的变动,将门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又一次变得活跃起来了。

  就在昨日,曹氏在翠微谷主动和云峥讲和了,能让曹氏主动压下滔天的血仇,可见皇后的图谋不小。”

  邹同奇道:“这和我刚才说的太子何干?”

  陈琳皱眉道:“将门出虎子乃是必然,尤其是云峥这种吊睛白额猛虎,更是如此,太子如要娶亲,无论如何云家女子不在考虑之列。”

  “贼的儿子只能是贼?”

  邹同瞅瞅皇帝的脸色,不由自主的问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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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y20002000 发表于 2015-6-29 07:55   只看TA 657楼
  第二十九青梅竹马?
  
  
  “ 事实证明,人们的聪明才智都是经后天勤学苦练而得到的。英雄和圣贤也是在历史的惊涛骇浪和政治风云中涌现出来的。”
  
  韩琦拱拱手就说出了自己对血统的看法。
  
  “人常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今人也都说"富不过三代“,古往今来,恃财者财尽,恃势者势衰,恃智者智败,恃力者力亡,唯有志者事成,有德者气旺。
  
  一个名门之所以代有振兴,人才倍出,不是所谓的高贵血统决定的,而是继继承承的良好家风,优良的品德、传统形成的,促进的。
  
  不要迷恋或高唱血统高贵论,众生平等,人没有高贵低贱之分,只有甘不甘,取不取自甘下贱之别!”
  
  庞籍对血统的看法也和皇帝想的不一样,至于王安石则对血统论的看法更是深恶痛绝。
  
  “帝王将相高贵的血统论早在科举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我们抛弃,我大宋出身寒门而身居相位者如同过江之鲫。
  
  将家谱先祖世系冒接帝王将相的做法更是荒唐透顶。为了虚饰家族名望,在族谱乱攀帝王名臣将相为祖宗。混乱的谱牒下面,只是流露着某些人自卑而压抑的深沉欲望,为臣等不耻!
  
  族谱编修者应树立正确的家谱编●▼,..修观念和原则,考证出真正的祖宗、世系,家族历史,做到明确传承纯洁血缘、敬宗收族真正的修谱目的和意义!而不可也不必,乱附帝王名臣将相,乱编、妄接上系!”
  
  邹同见三位专门请来的三位重臣似乎词不达意,也不敢催促,只能耐下性子来听三位重臣对血统的驳斥。
  
  皇帝只想知道云峥的闺女是不适合当太子妃,没打算问这三位重臣关于血统的问题。可是这个问题却不好张嘴,只要皇帝透露出想要纳云家长女为太子妃的口风。后面一定会有数不尽的麻烦接踵而来。
  
  韩琦虽然出身富贵,对血统论却是嗤之以鼻的,借助邹同的口和皇帝攀谈了几句之后,就首先告辞,接着王安石也借口参事院有急事需要去处理匆匆的也走了。
  
  庞籍坐在锦墩上闭目养神似乎已经睡着了,邹同小声的提醒宰辅该告退了。因为皇帝已经困倦了。
  
  庞籍睁开眼睛冷冷的看着邹同道:“陛下到底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需要向重臣问计?陛下的事就是国事,有何不可对人言说的?”
  
  邹同的一张脸顿时就变得尴尬无比,自以为问的隐晦,谁料到这样的小伎俩根本就瞒不过庞籍,韩琦和王安石这样的人精。
  
  人家两位匆匆的离去,就是为了给庞籍和皇帝留下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好说些不为人所知的私密事。
  
  赵祯眼中满是笑意,对自己的大臣非常的满意。出现这样的情景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邹同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宦官,论起政治智慧那里会是庞籍这些老狐狸的对手。
  
  邹同见皇帝同意把太子的事情告知太傅,于是就把太子这些天以来的怪行为一一的告知了庞籍。
  
  庞籍嘿然一声道:“太子心智初开,如同幼兽一般对男女之情有一种懵懂的察觉,人少则慕父母,知好色则慕少艾,太子已经过了慕父母的年龄。这已经到了教授《礼学》男女篇的时候了。
  
  人性本就如此,陛下何故而小题大做也?”
  
  邹同插嘴道:“云峥的闺女啊!”
  
  庞籍怒道:“这还不是你这个狗贼弄出来的事情。太子十岁之时,你这奴才就当遍邀京中贵女为其玩伴,如今能出入宫中的只有云氏大小姐一人,太子不去找她还能去找谁?”
  
  邹同无来由的挨了一顿臭骂,心中不忿不由得把目光盯在皇帝的脸上,希望皇帝能够为自己解围。
  
  皇帝似乎没有看见邹同哀求的眼神。眨巴着眼睛开始表述自己的意见。
  
  “陛下说,云氏贵女可能为太子妃?”
  
  庞籍捋着胡须道:“断无可能,云氏兄弟乃是心高气傲之辈,焉肯将自己的嫡长女送进皇宫为妃。
  
  太子的心事不足为虑,少年人一时还分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等到太子诵读完《礼》之后,他就明白何为取舍之道……”
  
  赵旭欢天喜地的来到了天牢,却没有见到云落落,他虽然坐在云峥的身边瞅着桌子上的沙盘,但是眼睛的焦距明显不在那东西上面。
  
  小屁孩之间这种奇怪的感情,云峥见的多了,自然不会让他有半点的不适应,这是孩子在第一次发育开始之前受到了荷尔蒙的蛊惑,只要面前有一个看的过去的女孩子,他就会用各种各样奇怪的行为来勾引那些小女孩子的注意。
  
  赵旭还没有恶劣到通过就女孩子的小辫子,故意冲撞女孩子,羞辱女孩子来达到宣泄自己感情的地步,但是他的一只手缩在袖子里握着的那一大碗乳酪,已经完全暴露了他的心思。
  
  如何攻城这种事情可以以后再去讲,小孩子最美好的憧憬却不宜扼杀,否则的话大宋将来很有可能会出现一个变态的皇帝,于是,他挥挥手示意太子今天的课业已经讲完了,他可以出去玩耍了。
  
  云峥明显的能感受到赵旭眼中的感激,虽然这孩子的袖子已经被化掉的冰块濡湿了……
  
  陆轻盈看着云落落和赵旭两个人坐在小河边痛快的大吃乳酪的场景,想起丈夫以前说过的话,叹息一声道:“两小无猜啊,您为何一点都不看好?”
  
  云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指着远处的赵旭和云落落对陆轻盈道:“少年的第一次爱恋必然是盲目的,虽然很美,成功的可能性却很低,这是一种物理性的爱恋,而不是出于理性的爱恋,男人的第一次爱恋必然伴随着痛苦和折磨。
  
  你闺女很有魔女的潜质,她很适合成为赵旭永生的噩梦主题。”
  
  云峥的这番话说的非常告深,好多词汇陆轻盈闻所未闻,不过这并妨碍她用另外一种方式理解丈夫的话。
  
  “您根本就不看好这两个孩子的未来是不是?”
  
  “基本上不看好,主要是看我闺女的意愿了,如果她真的比较喜欢赵旭,她无论如何都会成为赵旭的皇后的,如果我闺女不喜欢赵旭,我管他成为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不过就我的经验而言,赵旭可能没戏,不信你看着,你闺女吃完好吃的就会不再理睬赵旭了,所以啊,闺女一定要富养才成,这样才不会被人家一碗乳酪给骗走。”
  
  云氏夫妇就站在隐秘处偷偷的看着那一对小少年,云峥的判断非常的准确,云落落用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那一晚美味的冰乳酪,然后就把那个漂亮的琉璃碗塞进赵旭的怀里,抹抹自己的嘴巴,然后就小鹿一样的跑了。
  
  留下傻乎乎的赵旭抱着琉璃碗站在原地大喊下次还给她带更美味的食物。
  
  陆轻盈笑的快要背过气去了,被云峥搀扶着才从那片竹林里走出来,这样好玩的场景很久没有在云家出现过了。
  
  云二接到狄咏的邀请去了樊楼。
  
  站在樊楼二层上的狄咏远远地看到云二过来之后,惊讶的把手里的金杯掉地上都不知道。
  
  四十位盔明甲亮的全装备甲士,轰隆隆的从街道上走进樊楼之后,樊楼的老板嗓子眼里咯喽一声差点昏过去。
  
  狄咏指着满地的云府家将呐呐的道:“至于吗?”
  
  皮匠阴着脸不顾樊楼老板的阻拦,依旧带着人把樊楼翻了一个底朝天之后这才朝云二点点头,表示这里很安全。
  
  至于那些衣衫不整的歌伎和刚刚从包房里揪出来的客人,皮匠没有心情去管那些人在想什么。
  
  总的来说大宋还是一个开明的社会,当客人们发现骚扰自己快活的人是云二之后,一片卧秽语就劈头盖脸的向云二喷了过去。
  
  这个不好计较,如果是云大,这些客人可能会选择隐忍,至于云二,虽然他的恶名在外,不惧云二的纨绔和客人还是有很多的。
  
  云二朝四周作个罗圈揖算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歉意,然后就一屁股坐在狄咏对面的软榻上道:“没办法,兄弟我最近有点招人恨,不把自己弄得安全一些,说不定就没命和你一起喝酒了。”
  
  狄咏咕哝一声道:“不就是杀了几个西夏人吗?至于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嘛?那些西夏人被你弄死了,人家的使节不是一句话都没说,把嘴巴闭得紧紧的和庞相他们谈判共同削减西北驻军的事情?”
  
  云二奇道:“嘴巴闭得紧紧的如何谈判?”
  
  狄咏笑道:“西夏使者韩璜还真是这么参加谈判的,一开始就说了一句“大宋和西夏在横山两边各自保持三万的军兵以保证双方的边境安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一言不发的应对大宋的唇枪舌剑。
  
  无论庞相他们如何驳斥,韩璜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话,死活不肯松口,这样的谈判你经历过吗?”
  
  云二瞅瞅鼻子道:“没有参加过,看样子韩璜非要在这件事情上给西夏国挽回一点颜面。”
  
  狄咏大笑着在云二的肩膀上捶了一下道:“说的没错,嘶!你衣服底下穿了重铠?”
  
  云二瞅着不断甩手的狄永,解开外衣,露出黑黝黝的黑铁甲之后道:“你说对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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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y20002000 发表于 2015-6-29 07:57   只看TA 658楼
  第三十节不设防的东京
  
  “王雱的老婆其实很漂亮,你就没有和王雱交好的愿望吗?虽说东京城处处都是纨绔,可是够和我们兄弟一起玩耍的可不多。”
  
  “你这话说的也不嫌寒颤,我可没有你那种见了别人老婆就和别人有倾心相交想法的习惯,王雱这人不好处,就他那张别人永远都欠他百十吊钱一样的冷脸,我看了就难受。”
  
  “你家总不能把酱料作坊开遍全城吧?”
  
  “云家求财向来是宁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
  
  “你说的直中取是不是就像你大哥在交趾大理干的那样?那直接是抢!”
  
  两人很久不见了,自从上回在沙门岛一别之后,狄咏把老婆接去沙门岛住了一阵子,原本想着夫妻二人在沙门岛好好的过几天私人生活,谁知道簪花公主在那里住了一个月之后就死活要回东京。
  
  小夫妻在一起固然甜蜜,但是那里的气氛却能把人逼疯,总不能从早到晚都留在卧室里造人吧,狄咏见老婆反对的太厉害了,自己也觉得在沙门岛待着很无趣,就随了簪花的心意,来到东京当一个小小的礼部郎中。
  
  樊楼的大掌柜躲在柜台后面眼睛咕噜噜的四处乱瞅,店里面的客人除了云二和狄咏之外已经跑光了。
  
  只要在东京稍≯◆,..微有点门路的纨绔都知道一个事实,云二杀了没藏讹庞的女婿,对这事大宋官府不愿意管,既然官府不愿意管,那么西夏人也就有了正大光明报复的手段,于是,不论云二走到哪里都会有冷箭从某一个射出来。
  
  短短的三天时间,云二已经被袭击四次了。同样的,大宋朝廷对云二被刺这件事,也保持了绝对的安静。
  
  能不能报仇就看西夏人自己的了,如果在使节团离开东京之前还不能报仇,那么这件事就永远不能再提起,相对的。云二如果在这段时间里不好好的躲在家里到处乱跑,被人家杀掉也是白杀!
  
  皮匠把一壶刚刚送来的酒倒在了地上,云二和狄咏瞅着地上泛起的白色泡泡,不由得对视一眼。
  
  “这怎么还下起毒药来了?我要回家,和你在一起太危险了。”狄咏装模做样的站起来,发现云二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叹息一声重新坐下来,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递给云二道:“我上辈子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和你成了朋友。”
  
  云二没工夫理会狄咏。只是把眼睛盯在那群正在舞动的歌伎身上,悄无声息的把身子坐正,隐隐的把狄咏藏在身后。
  
  “你挡住我看美人舞了……”
  
  狄咏话音未落,一阵暴雨一般迅疾的箭雨就朝云二袭击了过来,早有准备的云二把酒桌踢得立起来。只听一阵暴雨打荷叶的闷响传来,那些剪枝尽然大部分穿透了半寸厚的桌子,露出明晃晃的箭头。
  
  云家的护卫来不及上前,两个穿着彩衣的女子手持利刃已经冲杀到了云二的身边。
  
  皮匠闷哼一声挡飞了一支长箭。甩手就把自己的荷叶剥皮刀抛了出来,那两个彩衣女子似乎根本就没有躲闪的意思。一个扬手洒出一大包白灰,另一个挺着一支尖刺直奔云二的面门。
  
  刀面肥厚的剥皮刀重重的撞在一个彩衣女子的腰上,爆起大蓬的鲜血,这一刀几乎将她腰斩。
  
  仅剩的一个彩衣女子偏头躲过狄咏扔过来的酒壶,在漫天白灰中怒咤道:“受死!”
  
  云二不明白这个死女人为何能在白灰中说出话来,自己虽然有准备。勉强不让白灰进入自己的眼睛,这种生石灰的效力很猛,即便是很小心,他的双眼视线已经变得很模糊,泪水长流。
  
  彩衣女子的尖刺噗的一声刺在云二的身上。仅仅刺破衣衫之后那柄长刺就再无寸进,因为力量的缘故,长刺在一瞬间弯曲起来,彩衣女子想要退后,小腹部却微微一痛,低头看的时候,才发现一柄银色的短矛已经穿透了自己的身体……
  
  赶上来的护卫一脚踹飞了那个已经快死了的彩衣女子,一瞬间六面五尺高的塔盾已经将云二和狄咏牢牢地罩在里面。
  
  狄咏听着塔盾外面传来的厮杀声,闭着眼睛问云二:“你这是有多么招人恨啊,这才会让人家拿生石灰招呼你,老子的眼睛要瞎了。”
  
  一个护卫熟练地拿出一小瓶子菜油,帮助云二和狄咏清洗眼睛,生石灰清洗的时候不能用水,否则生石灰产生的热量会烧瞎眼睛。
  
  当皮匠在塔盾外面说出“清理完毕”这句话之后,护卫们才撤掉塔盾,警惕的在一边护卫。
  
  云二瞅瞅狼藉的地面和鲜血淋漓的尸体,找回狄咏扔出去的酒壶,擦拭一下上面落的白灰,喝了一口之后又递给了狄咏。
  
  狄咏见云二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揉着红肿的眼睛道:“你打算把战场安置在樊楼里面?”
  
  “总不能在我家吧?”
  
  皮匠走到那两个死掉的彩衣女子的尸体跟前,一把就扯掉女子身上的衣衫,向来怜香惜玉的狄咏正要叫唤,却发现女子高耸的胸口上纹着一朵青色的莲花。
  
  皮匠面无表情的瞅瞅莲花,又把女子的尸体翻转过来,扯下女子的下裳,瞅着臀部上的两朵寒星对云二道:“人家请杀手了。”
  
  狄咏明显的对这两处纹身比对杀手这个名头有兴致,张嘴问道:“为什么会把纹身纹在这里?”
  
  皮匠瞅这狄咏沉声道:“纹身纹在这两个地方,这些女子此生休想安稳的嫁人。”
  
  狄咏桀桀笑道:“在大宋纹身的女子很多,相扑场的罗三娘胸口就纹着一只雌虎!”
  
  “ 这样的女子你娶啊?”云二也瞅瞅那两具尸体随口道。
  
  “可能不行,老爷子会打死我,不过因为两个漂亮的纹身就不嫁人实在是太可惜了。”
  
  皮匠笑道:“白莲会的妖女有吞云吐雾之能,采阴补阳乃是常事,男子在她们的眼中不过是炉鼎而已,更何况这些女子世代以收割人命为生,二公子能让人家动用大名鼎鼎的一朵莲花两寒星,不管怎么看西夏人算是动了血本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个女人是宋人?”云二皱眉道。
  
  皮匠笑道:“人家可不算是什么宋人,或者说人家根本就不算是人,清水为神玉为骨,她们认为自己本就是佛祖座下莲花池的莲花,生死对她们来说算不得什么,死亡对她们来说不过是一个新的开始而已。”
  
  “你说的吞云吐雾难道就是撒石灰?”
  
  皮匠让家将们把尸体拖走,然后正色对云二道:“二公子,白莲会是出了名的不死不休,如今,我们杀掉了两寒星,算是和白莲会结下大仇了,您以后面对女子之时,一定要小心了。”
  
  狄咏大笑道:“这事简单,只要云二兄弟以后见到女人,就立刻下手剥光她的衣衫,检查一下有没有纹身就什么都清楚了。”
  
  云二换了一间干净的包厢坐下,瞅着家将们清理现场,不大功夫被清水洗过的楼板立刻没了血腥味。
  
  刚才短短的一瞬间,先是毒药遮人耳目,而后就是长箭远程偷袭,最后混在歌伎群里的杀手趁势出动,用心不可谓不阴毒。
  
  云二不害怕这样的偷袭,他只是想不通,西夏人在京中这样大鸣大放的出手杀人,大宋朝廷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庞籍,韩琦,王安石,文彦博,这些人哪一个是眼睛里能揉沙子的主?如今这样隐忍到底是为了什么?
  
  即便是自己杀掉了张虎,其实对大宋来说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事情,该进行的谈判依旧会进行,不可能因为小小的一个张虎就让大宋和西夏之间的一揽子谈判停下来,个人命运在面对国家大势的时候根本就小的不容计算。
  
  自己杀张虎国家不追究,西夏人杀自己国家也不追究,这需要一个多么冷酷的心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从现在起,但凡是向云家伸手的人,不管是西夏人也好,杀手也罢,都不必手下留情,同时开出悬赏,只要有人能捉到白莲会的妖人,确定之后,一个人一千贯赏格,云家绝不吝啬。即便是京中西夏人,只要有人能够提头来见,一百贯一颗人头,云家收下了!”
  
  云二咬着牙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这样一来东京城就乱了啊……不过我喜欢,要是我拿来人头你也必须兑现!”狄咏笑嘻嘻的道。
  
  “云家这样肆意胡为……东京会出大麻烦的……”五城兵马司的大将军侯之坦不无忧虑的道。
  
  “云家这样的自保之策……老夫无话可说,既然我们事前没有庇佑云家,总不能让人家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吧?”
  
  “如果仅仅是云家和西夏的纠纷,还算好处理,云峥和西夏的血仇无法开解,你杀我,我杀你的总有道理可讲,只是出了白莲会的妖人,云家会认为他们已经被大宋遗弃了……”
  
  “云家这样做了,真正丢脸的是大宋,某些人为了一己之私,让开封府变成了一座可以任由魑魅魍魉进出的城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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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y20002000 发表于 2015-6-29 07:58   只看TA 659楼
  第三十一节事件升级了
  
  云钺坐在马车里,身体微微后倾,半片飞轮镶在马车的铁板上,锋利的边缘闪烁着寒光,他用手指敲敲飞轮的边缘,叹息一声,却没有下马车。
  
  就在刚才,有两位力士用绳子牵着飞轮抡了好几圈之后,飞轮就脱开绳子,从左右两边轰击在车厢上,如果不是车厢比较结实,云钺这个时候应该已经被飞轮轰击成肉泥了。
  
  拉车的战马已经倒在地上,其中一匹战马的脑袋被旋转地飞轮削掉了,马头挂在一家成衣店的旗幡上,就像是在示众一样。
  
  五十步之内,重达十斤的飞轮堪称所向无敌,当年张良在博浪沙刺杀秦皇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样的手段,方式虽然古老,但是效果惊人,尤其是刺杀坐在马车里的人。
  
  幸好这次刺客的目标只是云钺自己,如果这样的两只飞轮撞进密集的家将队伍,云钺能想象的出那是一副怎样的场景。
  
  这不是西夏人能想到的手段,这该是汉人自己的手法。
  
  “二公子,刺客共有五人,两人截杀,两人殿后,一人居中指挥,殿后者被家将格杀,截杀者受伤被擒,指挥者逃遁,家将战损一人,受创三人……四处的制高点已经被家将控制,该如何行事请公子示下!”
  
  皮匠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云钺长吸一口气走下了马车,先是原地瞅瞅那匹可怜的战马,然后就来到了那两个满身是血的刺客面前。
  
  皮匠说的没错,这两位确实算的上是力士,宽厚的胸膛,青筋坟起的粗壮胳膊,虽然跪在地上,眼睛却能平视云钺。
  
  他们身上中的弩箭不下十枝。皮匠可能是为了生擒活捉这两人,弩箭全部招呼在他们的下半身,可能跪了有一阵子,脑袋依旧高昂着,桀骛不驯的样子让人看一眼就想一刀砍死,不过。地上流了好大一摊血,他们的精神并不算很好。
  
  “名字?”云钺轻声问道。
  
  左面的壮汉习惯性地想要喷一口唾沫,嘴角才努起来云钺的长刀就掠过他的脖颈,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壮汉的脑袋一歪就掉在了地上,一股血泉冲天而起。
  
  血泉喷涌了一瞬,就只剩下汩汩的血沫子从脖腔里缓缓流出,云钺重新走近另外一个被血泉浇透了的壮汉,轻声问道:“名字?”
  
  壮汉的喉咙里嗬嗬有声。眼中才出现一点哀求之意,不过很快就变成了死灰色。闭上眼睛引颈就戮。
  
  这没什么好客气的,云家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自然不会因为此人一心求死就下不去手,于是,云钺的长刀再一次挥起,刚才那一幕让东京人无法忘怀的场景再次出现。
  
  “二公子,咱们应该回府了。”皮匠担忧的对云钺道。
  
  “搬一把椅子。我就坐在这里,等他们来杀!”
  
  皮匠见云钺的意志很是坚定。也不再多说什么,派一个家将去旁边的店铺里搬来了一张椅子,云钺就坐在壮汉的尸体边上,他的脚下就是两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太阳火辣辣的照射着大地,殷红的鲜血很快就变成了褐色,最后变成了黑色。成群的苍蝇从不远处的牌楼里飞了出来,落在尸体上,很快就把尸体遮盖的严严实实。
  
  衣服穿得整整齐齐的云钺就坐在一把遮阳伞的下面,身边只有皮匠守卫着,昔日热闹之极的玉牌街除了他们主仆之外再无一人。
  
  东京人多。知己难求!
  
  有这个念头的不止是云钺一人,张飞虎此时也有这样的想法,昨晚的时候自己身边还是宾客满堂的,到了今日下午,他忽然发现自己身边所有的人对自己都充满了恶意。
  
  刚刚从自己生死兄弟玉臂麒麟那里逃得性命,现在追杀自己的却是自己最敬重的师父。
  
  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就是西夏人放出来的一句话得云钺首级者赏金万贯!
  
  他不管云家是否对大宋有功,亦或云家是一个怎样的家族,对他来说 有了一万贯的赏金,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的,生于绿林世家,他对任何一个王朝都是仇视的,更谈不到忠心。
  
  当年王则率领贼寇占领贝州后,建国号安阳,称东平郡王。城内之民,不分老幼,在面部刺上“义军破赵得胜”六字,文彦博击破王则之后,凡是面部刺字者,男子诛杀,女子流刑。
  
  当时张飞虎身在涿州,听闻王则之事后,在自己的脸上刺上了那六个字表示一心从贼。
  
  不想,王则仅仅坚守了两个月就被文彦博诛杀,心惊胆战之下,用炭火炙烤脸部,毁掉了那六个字,别人问起只说是遭了火灾。
  
  在房顶狂奔的张飞虎身子猛地一震,左肩部被一支长箭贯穿,在东京,拥有强弓的人不多,自己身在校阅厢军任职的师父混江龙就是其中的一位,自己的箭术就是跟着混江龙学的。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肩部的疼痛像潮水一样的几乎将他淹没掉,为了自己的老命,张飞虎狂叫一声,踩破脚下的青瓦,身子从房顶掉落,不待身子站稳,就一头撞破一扇窗户,而后一头钻进一道阴沟,亡命的狂飙……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后的追兵终于不见了踪影,在一处人迹罕至的角落里,他一头扑倒在土堆上,大口的喘气……
  
  太阳落山的时候,云钺也打算离开玉牌街了,尸体在烈日的曝晒下已经发臭了,家将们从成衣铺子的旗幡上取下战马的头颅,把战马的尸体抬上马车,云钺瞅了一眼大街两边紧闭的店铺大门,摇摇头,而后就回家了。
  
  在太阳底下坐了一天,回到家之后,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澡,然后让仆役们端上来丰盛的晚餐,大嚼了一通之后,身心这才松缓下来,只是感到非常的疲惫。
  
  一双白玉般的手从他的身后探过来,轻轻地按摩着他的太阳穴,花娘温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道:“已经确定今日指挥刺杀你的人就是鬼脸儿张飞虎,两个时辰之前,他的把兄弟玉臂麒麟想要用麻药麻翻他,结果被张飞虎察觉,张飞虎杀了玉臂麒麟满门九口。
  
  由于云家的家将在四处寻找张飞虎,张飞虎不得已想去投靠自己的师父混江龙周兴,结果混江龙一心只想擒下张飞虎为自己辩白,听说在水碾巷子,被周兴射了一箭,如今,继续逃遁中。”
  
  云钺受不了花娘这种亲热,抬起头瞅着花娘道:“我已经成年了,您怎么还这样,要是被我师父看见,倒霉的是我!”
  
  花娘嗤笑道:“你大哥当年在我面前也不过是一只小公鸡,你最多只能算是一只小鸡仔,当年在豆沙关的时候,给你洗澡的次数都不下十回,这时候和我说起男女大妨来了。”
  
  云钺笑道:“花娘姐姐,您不必这样开解我,这点小事还打击不到我,大宋朝如今对我们兄弟越是无情,我们将来分割的时候就会越发的痛快,您是知道的,我们兄弟光屁股从山林里走出来,从来都没有想过依靠谁。
  
  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也是这样!”
  
  花娘笑道:“知道了,你们兄弟都是铁骨铮铮的男子汉,不过啊,你大哥带着全家躲在天牢里面纳福,只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算怎么回事?笑林今天一个小疏忽,你就差点死在飞轮之下,听姐姐的话,从今往后咱们就留在家里,至于那些跳梁小丑,那是在自寻死路而已!
  
  哼哼哼,等不到明天,姐姐就能帮你把那个叫做张飞虎的捉回来,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云钺叹息一声道:“我最近叹息的次数比我以前十几年叹息的次数都多,大哥在坚持自己的理想,我这个做弟弟的也只好跟着坚持。此事完结之后,我就会全心全意的去经略海洋,再不上岸了。”
  
  “风波这么大,那里是短时间能平息的。云家遭受了攻击,你们没有向官府求援,前日里还自己私自开了赏格,这让那些官员的脸面非常的难看。
  
  你今日又把四个人曝尸,云家的脸面是找回来了,可是官府的颜面却丢的干干净净了,估计弹劾你们兄弟肆意胡为的弹章已经能摞到房顶上去了。”花娘有些忧虑的道。
  
  云钺瞅着花娘笑道:“姐姐现在还指望我们兄弟当什么孤臣孽子吗?虽然不清楚姐姐您的过往,但是小弟总是觉得你根本就是出自名门大家的小姐,要不然,在您遭受了那么多的磨难之后,依旧对这个国家,或者这个赵宋王朝充满了感情。
  
  为了这些,您甚至不惜割舍掉和我大哥的友谊。
  
  云家兄弟和您不同,我们是男子汉,又是从山林里走出来的,随心心所欲的生活惯了,自由自在不受约束的生活才是我们的归宿。
  
  您指望我们兄弟将来替大宋守卫边疆,不如把我师父调教好了送到边疆来的更加容易。”
  
  花娘摇头道:“我没想约束你们兄弟,我只想让你们活的轻松一些,不要那么苦。”
  
  云钺嘿嘿笑道:“只要能自由自在,无牵无挂的生活,再苦对我们兄弟来说都是甜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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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y20002000 发表于 2015-6-29 07:58   只看TA 660楼
  第三十二节薄情寡义
  
  因为下了一场小雨,翠微山变得更加青翠,云峥的心却如同西北的沙漠一般荒凉。
  
  荒凉一般就代表着肃杀,代表着生命不适合在这里存在。
  
  因为愤怒,星盘终于再一次冒险进入了东京……
  
  六天的时间,云二总共受到了十一次刺杀,其中三次差点成功。一次是力士抛出的飞轮,一次是舞娘的裙底箭,还有一次是来自熟人下毒,毒药非常的猛烈,用筷子沾了一点掺加了毒药的酒水送进一只大狗的嘴里,那只大狗在一盏茶的时间里就死的透透的了。
  
  孙飞虎被四马攒蹄倒吊在云家的门前,他的身体一直在滴血,插在血管里的芦苇管子一滴滴的将他的血液引流出来,等到身体里的血流的差不多之后,他的生命也就会终结。
  
  此时的张飞虎其实已经死了,虽然还有呼吸,他却在渴盼着死亡,渴盼着通过死亡来让自己忘记曾经有过的经历。
  
  孙飞虎的眼睛已经瞎了,不过这并不是云家下的手,那一天他从师父混江龙周兴手中逃脱之后,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冒着险去找了自己在东京的一位红颜知己。
  
  他坚信这位被他从雏妓深渊里拽出来的小女子,应该是自己最后的安全港湾。
  
  这个小女子的事情他从未对别人讲过,对他来说余香儿就是他心底最后的一丝善良。
  
  余香儿果然接纳了他,不但给他治伤,还衣不解带的伺候了张飞虎整整三天,就在张飞虎发誓要用自己的一生来宠爱这个小女子的时候。他忽然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其实云钺在见到那个小小的,怯怯的十四岁小姑娘的时候浑身的汗毛也是竖起来的。
  
  尤其是当他听到小姑娘把自己如何对待张飞虎的经过娓娓道来的时候,他都想落荒而逃。
  
  唯一对这些感兴趣的只有花娘,当花娘听到余香儿说自己之所以多养了张飞虎三天。就是希望能够把这个人卖个好价钱的时候,花娘嗑瓜子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三倍有余。
  
  说起来几乎无法置信,张飞虎这样的色中饿鬼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碰过余香儿的身体,就像照顾女儿一样的照顾了这个小女子整整五年!
  
  小姑娘吃力的拖着一箱子银判离开云家路过张飞虎倒吊的木头架子的时候,竟然停下来,帮张飞虎擦拭了脸上的鼻涕和眼泪。而后又仔细的确认了那根芦苇管子依旧在抽张飞虎的血之后,才坐上一辆牛车离开了云家。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云钺发现自己当街砍掉刺客脑袋的行为根本就不足论,余香儿对待张飞虎的手段比自己对待那两个刺客手段残酷一万倍。
  
  从发现自己中毒直到被送到云家,张飞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在感到生命就要离开身体的时候,他才张嘴嚎叫了一声,就像是死了崽子的老狼,而后就把脑袋低垂了下来,不再呼吸。
  
  家将进来禀报张飞虎死亡消息的时候,云钺正在和花娘谈论张飞虎和余香儿。
  
  “我以为您看中了这个小姑娘,会把她留下来!”
  
  “我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后来见她絮絮叨叨的在张飞虎身边说着那些感激话的时候。我就彻底的打消了这个念头。”花娘把手里的瓜子皮丢进盘子里,抖抖袖子道:“知道不,那个小姑娘说的都是真话。她感激张飞虎的时候绝对不是在作假,每一句话都语出至诚。”
  
  云二笑着指指装瓜子皮的盘子道:“我算是被吓着了,没想到花娘姐姐被吓得比我还严重。”
  
  花娘轻笑道:“这种女子我见多了,不管是阿蛮,还是红袖都比这个余香儿更加凶残,她还算不得什么。”
  
  云钺见花娘开始耍赖。就把瓜子盘子里的瓜子皮小心的抓出来,指着那些瓜子皮道:“从小到大。就知道你喜欢嗑瓜子,可是把瓜子皮丢进还有瓜子的盘子里还是第一次见到。
  
  至于你说的阿蛮。和红袖,以及糖糖人家三个如今都在幸福的生娃娃过日子,听说日子过得都不错,就我而言,不管是红袖,还是阿蛮,都能娶回家当老婆,但是这个余香儿,只要是男人,在知道了她的过往之后,恐怕都会拔腿就跑吧?
  
  想一下吧,当你有一天从睡梦中醒来,忽然发现自己贤惠的妻子趴在自己的脖子上吸血,一边吸血,还温柔的帮你擦冷汗,这样的场景我只要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说不定人家有苦衷呢。”
  
  云钺惊愕的瞅着花娘道:“什么样的苦衷至于把自己最亲近的人送进十八层地狱?难道你们女人干什么事情都有苦衷不成?
  
  本来我非常的痛恨这个张飞虎,但是我现在无比的同情这个家伙,之所以会杀他,就是为了给他一个解脱。
  
  马钱子是什么东西你我都清楚,被人家灌了三天的马钱子药汁,先是眼睛瞎掉,接着就是大小便失禁,最后就是全身麻痹,我就算是想放张飞虎一条生路都不可能,放血是保持他思维清醒的唯一法子,能明明白白的死去,对他来说就是一种幸福。”
  
  花娘站起身子呸了云钺一下就匆匆的离去了,刚才自己的闺女黑妞就趴在窗户上偷看来着,无论如何不能让闺女受到这个女人的影响。
  
  张飞虎死了之后,云家就把他的尸体送去了开封府,杀死张飞虎的名声自然有云家来承担,云钺还不屑将那个余香儿牵涉进这宗事件中。
  
  云家这些天送来开封府的尸体很多,开封府的推官也好,提刑司也罢,没有一个人多问一句,只是简单地收敛一下尸体,弄一个薄皮棺材装着就送去了乱葬岗,连起码的记录都没有做。
  
  其实云钺这样说有些冤枉开封府,虽然开封府没有什么记录,但是陈琳那里却有一本非常清晰地账目。
  
  在用红笔勾消掉张飞虎之后,陈琳就像往日一样,双手抱在肚子上隐藏在宫殿最深的角落里一言不发。
  
  他如今对阳光有些敏感,只要看到强烈的光线全身就痒的难受,所以,只要是陈琳大伴出现在青天底下,青天不是在下雨,就是笼罩着沉重的阴云。
  
  昨晚下了一场小雨,因此今天的天气堪称万里无云,皇帝寝宫的四面窗户全部都被打开了,赵祯闭着眼睛尽情的享受阳光。
  
  他的身体没有什么知觉,即便是被夏日的太阳曝晒也感受不到多少暖意,虽然他身体在流汗,赵祯却觉得自己骨髓的阴寒似乎怎么也去不掉。
  
  看到自己的汗水濡湿了衣衫,赵祯很高兴,这至少证明自己依旧活着,这具身体并非已经完全死去了。
  
  邹同小声的在皇帝身边念着奏折,旁边已经放了厚厚一摞子奏折,看样子皇帝听奏折的时间已经不短了。
  
  “力士飞轮当街刺杀国朝驸马,开封府不作为,五城兵马司尸位其上,提刑司不闻不问,乃是国朝之耻!”
  
  邹同见皇帝睁开了眼睛,目光盯在床对面狄青的画像上,遂笑道:“陛下猜测的极准,确实是狄帅的奏折,云家的朋友不多,狄帅确实算的上一位。”
  
  邹同见皇帝重新闭上了眼睛,连忙乘机擦拭一下自己脸上的汗水,坐在大太阳底下给皇帝念奏折并不是一件惬意的差事。
  
  “直到如今,替云家喊冤,鸣不平的奏折只有三封,狄帅一封,李常一封,再有,就是欧阳修一封。
  
  而指责云家祸乱京师的奏折有六十二封,但是庞相,王参知政事,韩枢密使,三司使文彦博,都在保持沉默。
  
  陛下,老奴以为,该让西夏人收手了,再闹下去,老奴不担心云钺会不会被人杀掉,老奴担心云钺没死,西夏人已经死光了。
  
  短短的八天时间,云家已然兑付了赏银一万八千六百贯,白莲会的刺客且不说,西夏人已经死了十二个,如今,西夏人躲在馆驿不敢走出那里半步。”
  
  邹同见皇帝的目光落在说文解字上,连忙拿起书盯着皇帝的眼睛,一字一句的翻译道:“城外鸿胪寺馆驿?陛下的意思让西夏人全部都住进城外馆驿里去?
  
  这样一来,云家会把西夏人杀光的,他家的农夫非常的蛮横,那些西夏人还打不过那些农夫。”
  
  一直拿着笔在阴凉处批阅奏折的皇后忽然道:“陛下说的很清楚了,我们需要的也是目前这个时机。陛下的意思是要让云家知道,即便是满朝文武都不待见云家,陛下对云家依然如故。”
  
  赵祯听了皇后的话,笑着闭上了眼睛,不愧是自己的皇后,多年以来夫妻间依旧滋生出了默契来。
  
  邹同“嗷嗷”答应两声,连忙把皇后刚才说的话记录了下来,又给皇帝念了一遍之后,这才把奏折连同自己记录的便条一起捧给了皇后,只要皇后批阅完毕之后,就会下发给中枢。
  
  邹同清楚的明白一件事,只要狄青的这封奏折连同皇后的批阅到了庞籍他们的手里,西夏人只能全员离开东京城,去相对松散的城外,邹同不认为云家会因为顾忌城外馆驿的法令而不去找西夏人的麻烦。(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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